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180节
??一下痛失两单生意,牙人是牙根痒痒,要不是这怨种被挑去买了,他得狠狠饿上这怨种两天不成。 ??买的夫郎模样十分普通,年纪一问二十五了,中等身高一米七一点吧,消瘦,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冻得发青发红的,十分拘束站在那儿,面相也是老实。 ??黎周周便挑了。 ??一共俩,各价四两,一共八两银子。 ??牙人收了银钱给了卖身契后,带人走的时候还瞪了眼那怨种一眼。 ??之后的事便是安顿,俩人也没什么包袱行李,全都交给蓝妈妈收拾了。前头倒座房还有空房子,麻杆小孩和方六睡通铺一间,收拾一床被褥就成,至于那位夫郎—— ??“你要不和我睡一间,我年纪大了,你睡一头靠着墙,屋里能点个火盆。”蓝妈妈说。要是安排这夫郎去隔壁睡也不合适,还有方六。 ??她都快五十的人了,要是生,要能把这夫郎生下来。 ??“好,听您的。”夫郎低眉顺眼的说。 ??蓝妈妈教规矩:“你可不能称呼我您,我和你一样都是下人,哪能这么喊,你和那小孩先收拾下,洗干净了,换上了干净衣裳,用了饭,估摸夫人老爷要叫你们过去问问话。” ??“别怕,夫人是菩萨心肠,不过要是没规矩偷懒不好好干活了,那就小心了。” ??夫郎忙小声说不敢,只要有一口饭吃活下来就千恩万谢了。 ??“你姓啥?” ??“我夫家姓赵。” ??“我是问你姓啥?” ??夫郎不说话,蓝妈妈说咋还是个闷葫芦性子,你这心里再有什么苦水,如今被黎家买了,是黎家奴了,那就不是你自己了,夫人问起来了你还不说不成?不像话。 ??“我原先的家嫌我晦气,后来把我嫁给赵瘸子,我生孩子时,男人去找稳婆,走的急掉河了,我原先家里是看见躲得远远的没伸一把手。” ??蓝妈妈听了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,“后来你没啥吧?” ??“我男人辛苦爬上来了,可耽误工夫,我生下来了个死胎,也是个哥儿。”夫郎说起来眼神是木的,“其实死了也好,死了不用受苦。” ??蓝妈妈便不问了,还能问啥,一生下来家里嫌,嫁给个瘸子没成想娃娃死了,如今又是雪灾,那瘸子腿坏着,能平安从宁西走到京里吗?可怜啊,都是可怜人。 ??“成了你现在别多想了,都到了黎家来了,就踏踏实实的一心为着黎家就成了。”蓝妈妈也是瞧这夫郎可怜,给掏心窝子说话,“你现在是黎家奴,黎家日子过得好了,你只要忠心不二不干混账事,老爷夫人都是宽厚人,以后你日子也平平安安的能吃个饱饭。” ??“是,知道了蓝妈妈。” ??蓝妈妈烧完了热水,让俩挨着进澡屋洗刷干净,“家里有福宝小少爷在,老爷夫人最讲干净了,可不能污糟,要是头发里有跳蚤,干脆都绞了。” ??头发算啥,命现在都是黎家的。 ??绞了短的干净。 ??衣服都是黎周周以前洗干净的旧衣裳,虽是说旧衣裳也是前两年淘换下来的裋褐,黎周周现在在外出门都是袍子了,裋褐也是在家穿的多。 ??换了衣裳,吃了饭。 ??蓝妈妈给两人教了规矩,一路引进后院,让两人在堂屋外头候着,她进去通传了声,这才让两人进。 ??进来两人噗通就跪地上了。 ??顾兆见那麻杆小子一副骨头硬是被磨的,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是年岁尚小,跪的时候,眼底的神色还不甘不愿。 ??“都起来。” ??两人规矩起来站着。 ??黎周周问了一些家里还有什么人,虽然牙人说了但还要问清楚,两人都是一人,逃难上京的,老家有些亲戚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,这夫郎说话多一些,也只是问什么答什么,那麻杆小孩就话少。 ??全死了,就剩他一人了。 ??蓝妈妈刚回过话,黎周周知道这夫郎之前遭遇,既然不想跟着原来的姓了,问了名字,说是叫阿夏,他是夏天生的。 ??后来跟了黎家的姓,就叫黎夏。 ??轮到了麻杆小孩,这孩子刚还硬着,现在跪下噗通磕头,“夫人,我能不改姓吗?我不想改姓。” ??“你起来,我没说逼你们改。”黎周周让小孩起来,“那你叫什么?” ??“我姓孟,叫孟见云。”孟见云没起来,挺着脊梁骨给夫人磕了个响头。 ??黎周周说:“我受了你一跪不改你的名姓,起来吧。” ??孟见云这才起来。 ??“你刚说的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在哪?”黎周周还想着这些。 ??孟见云说同他一个灾棚里的,叫梅子。顾兆则是问:“她愿不愿意卖身?你就给她提了。” ??“她不卖身进府做下人,那就等着被卖身进脏地方。”孟见云眼底又是恨意,说:“我俩一路走来的,之前我哥给过她半个馒头。” ??顾兆没问那你哥呢,孟见云已经孤身一人了,他哥哥路上不知道遭遇什么给死了,念着他哥哥的情分,孟见云提一句想帮这梅子? ??都这样了,顾兆说:“明日套了马车,你跟方六一起去找。” ??能买就买,买不到就算了。这梅子还有家人的。 ??年的氛围浓了。 ??黎大买了对联福字门神,去年挂的红灯笼也拿了出来,挂在大门口上,对联、福字两道大门都有,连着堂屋门也贴了。 ??顾兆今年有了老师,第一年过年自然要行大礼拜年,之前拜师礼都是匆忙,他喝的上头,跪地就是砰砰三个响头,过年可不能马虎了。 ??黎周周挑了年礼,知道老师爱吃,除了自家的卤味,还在想拿什么,“酒、点心这些我买好了,都是聚福楼的,爹一大早去排队买的。” ??“吃的统共就这些,太少了,墨锭毛笔是不是得备上?”黎周周对这些不懂,说:“上次林家送来了一箱子东西,不然打开从里头挑一些?” ??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上层,店里的其实没什么好的。 ??顾兆想了下觉得不好,“不动林家那箱,咱俩出门溜达一圈,好好看看。”他觉得用林家的东西送老师,不尊重老师了。 ??东西不在意价值,在意心意。起码顾兆对老师有这个信心的,老师不在意名贵的亦或者便宜的,买到了心头就是好的。 ??“好。” ??黎周周换上了袍子,与相公出门了。爹在家里看福宝。 ??福宝一瞧俩爹爹都走了,咻的瞪圆了眼睛,扑棱着胳膊要跟着一起,黎大端起地上扑棱的孙子,抱在怀里,说:“福福咱不去,咱爷孙俩在屋里头吃糖画——” ??糖! ??福宝刚看往大门方向瞅急的哟,就差点眼泪珠珠了,一听糖,吧嗒的眼泪珠珠憋回去了,扭头精神看爷爷,露出个笑,“耶耶耶耶。” ??“诶哟我们福福,爷爷带福福吃糖去咯~” ??家里的骡车方六拉孟见云去买人了,顾兆和黎周周便走着,慢慢的溜达,难得放假,他和周周散散步到处逛逛,一边走一边说:“还记得我第一次冬日和周周出远门。” ??黎周周当然记得,他和相公第一次去镇上,也是秋冬了,一出院门天还黑着,一口的冷风,相公让他吃热乎的红薯,现在想起来还是甜的。 ??“我第一次走去镇上,周周你说实话,是不是故意走慢了?”顾兆问。他还记得当时能半条命没了,走一会歇一会,觉得路好长,怎么走都不到。 ??黎周周笑不说话。 ??顾兆便不要脸,亲亲热热说:“我就知道周周疼我,当时吧周周就爱着我了。” ??“相公。”黎周周小声,“在外头呢。” ??“好好好。”顾兆正经脸凑过去几分,“第一次见了周周我就心悦周周了。” ??黎周周耳朵根都要红了,脸上眼底也是压不住的笑。 ??马上出了巷子到街上了,总不能乱来,顾兆保持着分寸,可黎周周添了句,“我也是。” ??“……?”顾兆反应了下才知道周周说什么,特别不谦虚膨胀说:“咱俩都长在各自审美点上了,我心悦周周,一看周周就知道也心悦我。” ??黎周周笑的双眼弯了弯。 ??后来买了洛北纸,顾兆让不要裁,他拿回去亲手裁了,老师喜欢毛边的,就是这纸边略微糙一些,这不用学,读书写字的都会,有的人喜欢精致一些的,顾兆见老师用纸都是毛边的。 ??洛北纸是最顶尖的。 ??有了好纸,还挑了一块墨锭,雕刻花纹立体的图案样子都有,顾兆挑了一块简单的,上头‘康泰’二字,希望老师身体健康通泰。 ??这便成了。 ??回去顾兆进了书房,一张张的亲自裁纸,还没裁完,外头敲门,“进。”平日他在书房,除了周周没人会来的。 ??顾兆停了手里活,“怎么了?” ??“方六和孟见云回来了。”黎周周说:“人没买回来,说起来还复杂。” ??“叫他俩过来,我问问。” ??两人就在外头候着,方六进来说:“回老爷话,孟见云口里的那姑娘,我们今日去找到了,不过撞墙碰的一头血,糊着锅灶底下的灰止住了血,人一直混着醒不来,她老子娘见我们要买人,说四两银子就拉走。” ??“我见是快过年了,那人伤的重还不知道医不医得好,见了血,大过年的拿不定主意先没拉回来,她老子娘见我们走,说三两银子也行。” ??方六意思回来问问,不敢拿主意。主家让他去买人,那也是活蹦乱跳能干活的人,一个半死不活的拉回来了万一主家不要了?再者,大过年的拉回来个见血的晦气,要是死了没扛过来,更晦气。 ??“怎么要闹到自杀?”顾兆问。 ??按道理一路都过来了,那么苦熬起来了,怎么到这关头就要寻死。不由的,顾兆想起孟见云说的话,“可是她爹娘要卖她进——” ??方六点头应是,他也可怜这姑娘,可可怜不过来。 ??这家的老子娘太遭恨了,亲生的闺女便这般对待,现在人不值钱,可卖给牙行都好过送亲女儿到那种火坑脏地方,不过也是,牙行从中抽钱,到手没几两,卖那种脏地方,是多少两到手就是多少两。 ??只是全然不顾女儿死活。 ??孟见云半晌没说话,这会动了动嘴,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。顾兆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想求情,让他家买了梅子,只是又忍了回去。 ??看着硬骨头也是个心软的。 ??“他不说,你脸上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?”顾兆问方六。 ??方六说:“老爷,我买人时,听附近的灾民说,‘我家闺女清白干净,老爷要买带回去’,这暗含语意……” ??就是梅子不干净失了清白。 ??“那也是那些人害的逼的。”孟见云忍不住开口,娓娓道来:“屋里太冷柴火快用完了,我爹和大哥去捡柴火迟迟没回,我娘带我就去找……” ??父子俩挨着山脚下捡柴火,没敢进深,谁知道雪塌了,正好把父子俩埋进去了,孟见云和他娘找到时,他爹冻死了,大哥还有一口气,回去了里被雪压塌了。 ??之后就是流落勉强度过了几日,实在是没法子,孟见云他娘带着俩兄弟上京,混在了流民中,宁西州的知州不许灾民上京,几个道都设着官兵拦着。 ??他娘就被打死了。 ??俩兄弟相依为命的一路跟着灾民一起走,走的麻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哪里,途中就遇到了梅家一家四口。 ??途径一村里,梅家人把大女儿卖给村里的鳏夫当媳妇,换了吃食银钱,也算是给梅子找了去处,结果后半夜那户人家就不认账,说梅子失了清白不是黄花大闺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