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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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……… 杨妮儿还是同杨宝莲去了,七月的西宁城,白花花的石板路被太阳灼烤得烫眼,知了在永不知疲倦地鸣叫,空荡荡的马路人烟稀少,马路两边,错落着几栋孤零零的建筑物,白色的外立面墙皮剥落,狭小的窗户布满灰尘,还有在电线杆上交错的电线,将头顶雾蒙蒙的天空划成一小格一小格没有规则的几何图形。 amy姐还在当妈妈桑,杨妮儿远远躲开,只装作不认识,杨宝莲不知底细,只领了杨妮儿,往最里面那间大包厢里走。 杨妮儿偷眼去瞧杨宝莲,杨宝莲不知道杨妮儿偷窥过她,不知道杨妮儿知道,她在那间包厢里,曾经丑态百出,她更加不知道,杨妮儿在那间包厢里,失去了自己的初夜。 她们在包厢外站定,里头正在放一首台湾歌曲,“爱拼才会赢”,几个老男人油腻的声音在合唱,“三分天注定,七分靠打拼”,杨妮儿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,转身欲走,却被杨宝莲一把拉住胳膊。 彼此都没说话,只拿眼神较劲,杨妮儿到底小杨宝莲八岁,在她示威的劲头里败下阵来。 推门而入,连空气都是浑浊的,陈拓就坐在杨妮儿第一次见他的那个位置,神情冷淡,双手抱胸,嘴角含一丝嘲弄的浅笑。 两个说话带着浓重香港口音的男人,正口齿不清地边唱歌边聊天,看见杨宝莲和杨妮儿携手进来,眼睛瞬间发出亮光。 杨宝莲见惯了大场面,毫不扭捏,拿了吧台上另外一只麦克风,走到两名香港人中间,很快便唱到一块儿,杨宝莲生了一把好嗓子,两个香港人替她打节奏,三个人摇头晃脑,仿佛相识许久的多年好友。 杨妮儿自然不会唱这种台湾歌曲,说实话,她连听都没听过,她站在沙发边,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。 眼角余光同陈拓不期而遇,她以为他不会离她,谁知道他抬起一只胳膊,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拍了拍,示意她过去。 杨妮儿有些迟疑,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,她就看到陈拓的眼神变得锐利。 杨妮儿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,有时候她也会想,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,她会不会在那个夜晚,还有那个夜晚,主动走进这个包厢,或许人生会完全不一样,不见得更好,也不见得更坏。 她走过去,坐到陈拓身边,离得不近也不远,他们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,只是一同默默听了会儿歌,“爱拼才会赢”已经唱完,两个香港人意犹未尽,又选了首张学友的“吻别”,三个人三支麦克风,吼得脖子上直冒青筋。 杨妮儿被屏幕上周海媚的万种风情迷倒,正看得出神,陈拓突然回头,“你不是想出人头地吗?多跟杨宝莲学学。” 杨妮儿回头快速扫了眼陈拓,终是不敢细细探究他话中的含义。 她说:“现在不想了。” 陈拓拿起桌上的红酒杯,在手上轻轻把玩,浅浅斟了一口,又递给杨妮儿。 “不想哪样?不想跟杨宝莲学?” 杨妮儿望着那只红酒杯,微微发愣,终是鼓起勇气,拿眼神询问,陈拓笑了笑,“试试。” 杨妮儿接过酒杯,喝了小半杯,这才开口道:“不想出人头地了,只想本本分分做人。” 陈拓交叉手指,托着下巴,他今晚儿的笑容似乎有些多,他抬了抬眉毛,示意杨妮儿喝完,“多练练酒量,不是坏事。” 杨妮儿迟疑了会儿,终是一饮而尽,陈拓又为她添上一满杯。 “玩不玩骰子?” 杨妮儿不会,其实她不想学,可杨宝莲已经同那两个香港男人搂做一团,一条连衣裙被褪到胸口下方,艳光四射,实在没办法直视。 不找点事做,实在太过尴尬,杨妮儿只得硬着头皮。 “玩。” 两只骰盅,六颗骰子,杨妮儿只会贴着桌面一通乱摇,陈拓却捏着骰盅,骰口向下,好整以暇,在半空中摇晃许久,这才轻轻扣在桌上。 杨妮儿好似在看魔术,却不敢开口询问为何骰子不落出来,她看了眼陈拓,缩了缩脖子,“陈总,您先来。” 陈拓笑得一双眼睛水光潋滟,他摇了摇头,盯着杨妮儿不放,似乎她是道他垂涎许久的佳肴,杨妮儿刚才生了错觉,却又听他不冷不热开口。 “这种场合,别叫陈总,以后在外面,就跟着宝莲喊我拓哥就好。” 杨妮儿立时成了结巴,“拓哥”两个字,无论如何说不出口,她委委屈屈,瘪着嘴,欲言又止,好似受了婆婆虐待的小媳妇。 陈拓按着骰盅,抬眼往杨宝莲方向看了眼,那边闹得实在不像话,他脸上无波无澜,淡淡转回头,方才的愉悦消失不见。 “三个六。” 杨妮儿偷偷翻自己的骰盅,一个三,一个四,一个五。 她不信陈拓能有三个六,嘴巴抿得紧紧的,“开。” 陈拓不急不缓,把骰盅推到杨妮儿跟前,“自己看吧。” 说完拿手指指桌上的满杯红酒,“看完记得喝。” 杨妮儿不服气,打开陈拓的骰盅,果然是三个六,她认命,喝完红酒,第二把开始。 这次换她先喊,她看了眼自己的骰盅,两个三,一个五。 “二个三。” “三个三。” “四个三。” “五个三。” 杨妮儿憋红了脸,“开。” 陈拓这次自己打开了面前的骰盅,三个三赫然躺在骰盅里,他深深看了眼杨妮儿。 “喝酒吧。” ……………… 从金碧辉煌出来,杨妮儿蹲在路边呕吐,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,夏夜的风,清爽不粘身,脑子清醒了些,一双眼睛却还是醉意朦胧。 她四下里环顾,“宝莲姐呢?” 陈拓冷笑,“怎么着?明知故问?” 或许是酒醉的缘故,杨妮儿胆子大了许多,有些话,不经过大脑,自个溜了出来。 “陈总,我住得学校,已经关门了,宝莲姐也不在,我,今天,能不能跟你回家?” 风乍起,吹起一地烟尘,身后的建筑物慢慢隐去,很远很远的地方,传来教堂的钟声,路灯投下淡淡的光晕,却只晕黄了灯下小小的一圈地方,陈拓和杨妮儿,面对面站着,他们笼在黑暗里,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,风过后,他们听见彼此的呼吸,一个短促,一个绵长。 陈拓慢慢后退,退出那片阴影,转身之前,杨妮儿终于看清他脸上的神情,近乎不屑和冷漠之间。 他走出十来米远之后,杨妮儿正准备离开,却突然看见他转身。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,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冷笑,今天晚上,他实在笑得有过多,杨妮儿正想着这番心事,却听到他开口。 他说:“杨妮儿,你怕是失心疯了吧?癞□□也想吃天鹅肉?” 第26章 岁月里的留沙(一) 杨宝莲连着三天没来公司上班, 据说是跟着香港人坐渡船去了维多利亚海港购物,杨妮儿从来没听过这些新鲜词儿,时常被郑红萍忽悠的团团转。 那天酒醉后的事情, 她忘了个一干二净, 只记得在一家酒店的床上醒来, 她完全不记得是谁送自己过来,怎么躺上床又怎么入睡的。 杨妮儿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衣服, 衣衫完整, 身体也没有不适,她在房间的卫生间里略略梳洗,便在楼下叫了出租车, 去班车停靠的地点搭乘班车赶往公司。 陈拓竟然破天荒也早早到了公司, 郑红萍一向怕陈拓如同老鼠见了猫,杨宝莲不在,倒水泡茶的杂事儿自然落在了杨妮儿头上。 说来好笑, 杨妮儿长这么大, 从没泡过茶,她将热水倒入茶杯,又扔了几片茶叶进去。 杨妮儿端着茶杯,蹑手蹑脚走进陈拓的办公室。 陈拓戴了一副眼镜,正在看当天的报纸,“西宁早报”,西宁市组织商会, 陈高鹏也有出席, 头版头条是几十年来为西宁市经济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各界政商代表,陈高鹏稳坐第一排中间位置,左手边坐着赖长远, 身后站着王思海和陈建民。 陈拓看着报纸,微微入神,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眼镜片后面闪烁,空气凝固的瞬间,杨妮儿推门而入。 “陈总,宝莲姐还没到公司,我给您泡了茶水。” 从始至终,杨妮儿都不曾抬头,眼观鼻,鼻观口,口观心,匆匆说完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十七个字,便弯着身往后退,几步退到门口,转身就想离开。 手还没摸到门把手,就听到一声闷呵,“会不会泡茶?” 一整杯茶水被掷在地上,好在是木头地板,虽然陈旧,陶瓷茶杯却磕不碎,只是里头的滚水溅出来,连着未冲泡开的茶叶,一同落在杨妮儿光。裸的小腿肚上,烫出一片红印。 杨妮儿吃惊回头,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,陈拓却已经平缓了情绪,他转动椅背,将自己面朝办公桌后面的窗户,那窗户年代久远,原本金属色的窗框泛着铁锈,怎么看都不像是陈家二少爷该有的配备。 ……………… 杨宝莲三天之后从香港回来,整个人神采飞扬,下班拖着杨妮儿一块儿坐车回去,中途到了技校附近,杨妮儿想要下车回宿舍,被杨宝莲阻拦。 “去我那儿坐一会儿,陪我说说话。” 正巧杨妮儿无事,回技校也不过是坐在宿舍床上发呆,她欣然同意,随着杨宝莲一起回了她住的地方。 杨宝莲住在市中心的“世茂小区”,离周习凤的“桂阁小区”很近,都是五层楼高的小洋房,小区外的街道不宽,零星错乱着几家商铺。 杨宝莲住在小区最里面一栋的三楼,楼下的苍天柏树枝叶茂盛,几乎伸到杨宝莲住得阳台上方。 杨宝莲领着杨妮儿开门进去,她甩着头发按亮电灯,将两只高跟鞋踢得飞起,还是杨妮儿之前来住时候的模样,两个房间,一个客厅。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,杨妮儿去厨房转了一圈,根本不像是人住得地方,灶台干干净净,一点油星儿都找不到,冰箱更是空空如也,只有几只长着白毛的鸡蛋,孤零零地躺在冰箱格子里,散发着臭味。 杨妮儿腹中饥饿,正想不出办法来时,杨宝莲不知从哪里翻出两盒泡面,是台湾省刚刚大量涌进大陆的康师傅方便面。 杨妮儿去厨房寻了把水壶,接了一整壶开水放在煤气炉上烧开,窗外夜色轻浅,远处是浅灰色的天空,隐约还能看见一些杏黄色的晚霞。 杨妮儿背靠在灶台上,她对着杨宝莲,时间久了,慢慢生出一丝亲切感,同她说话也不再露怯。 “那个香港,是不是很香?” 杨宝莲“噗嗤”笑出声,她怕热,脱了身上的连衣裙,只穿了内衣裤走来走去,毫不避讳杨妮儿的存在。 “香港男人,更香。” 两个女人一块儿捧腹大笑,笑完再对视,已能敞开心扉,知无不言。 杨妮儿看着那壶“突突”冒着热气的水壶,有些发愣,又有些唐突,其实她一直好奇,好奇到今天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。 “宝莲姐,你是不是喜欢陈总?” 杨宝莲眨眨眼,“那你呢?你喜不喜欢拓哥?” 杨妮儿呆了呆,突然而来的福至心灵,那天晚上趁着酒醉说出口的话,突然全部涌现在脑子里,她惊讶到没办法闭上嘴,恨不得立时挖个地洞钻进去。 杨宝莲却在一边笑意盈盈,一副看穿她的模样,“就知道你喜欢拓哥,不过你还是趁早死心吧,拓哥有儿子了。” 杨妮儿睁大眼睛,印象中是有个女人,长得端庄大方又清秀,时常出现在小厨房里,上一回同杨宝莲还有郑红萍去吃火锅,也听她们提起过,陈拓有儿子的事。 只是那时的她,纠结在原来杨宝莲同陈拓并无□□关系的惊讶里,自动忽略了其它。 她捂着嘴,却还是被杨宝莲识破,杨宝莲笑得花枝招展,却没办法遮掩眼中淡淡的哀伤。 “我试过很多办法,可是拓哥那个脾气,定了的事儿,就没转圜的余地,我是他的窝边草,他说了不会动就是不会动,哪怕我脱光了在他眼前走一圈,他也当做没看见。” 杨妮儿勉力笑笑,“我…就是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