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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等好戏

今晚的白影较之昨晚更为清晰,但舒时却没再看见之前见过的那些。
  整个密室都被半透明的鬼魂们占据着,他下意识看向钟如季。
  钟如季看了一眼玻璃外聚集的鬼魂,对齐储微微笑着,“人血好喝么?”
  齐储双眉一拧,正要开口说话。
  钟如季再道:“你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回来向你索命吗?”
  他的语速轻缓,含着令人背后生寒的笑意。
  或许是错觉,齐储莫名感到如芒在背,好似真有一些怨毒的眼睛在盯着他。
  齐储没怵,一旁的负责人倒是先怂了,眼神直飘,疑神疑鬼的。
  老板害的人他都掺过一把手,其数量有多大他心知肚明,若是那些枉死的人当真回来索命,他怕是也跑不了。
  实验舱的鬼魂往休息室飘过去,舒时看到他们有的堵在门口,有的围在三人身边用那双泣血的眼睛注视齐储。
  白发红眸的隐族,十六岁那年家破人亡,以血为药,伐尽生灵的罪恶……
  舒时皱着眉,将脑子里碎片似的信息连上,最后发现齐储这个人物与钟如季的任务线索极其吻合。
  如果齐储是钟如季的击杀对象,那白璟呢?
  诡箭,一千箭矢的归主……他不得不正视白璟与自己任务线索的吻合度。
  舒时复杂的合眼。
  他的记忆还不全,不可以妄下定论,不可以伤害白璟。
  “曲澜。”身旁传来一个沙哑且虚弱的男声。
  舒时睁眼看过去,那个带有隐族特征的男人正深深的看着他,眼神饱含怀念及复杂。
  他没有应声,只是回看过去,两人对视良久都不曾再说过一个字。
  余光能及的范围里,休息室里有个人走路速度很快,似乎挟着满身的怒气。
  舒时侧眼,看到齐储面色阴沉的快步离开,密室里的鬼魂们随他而动。
  钟如季目送齐储走远,笑容逐渐淡下来,他神情冷漠的扫了眼正要重新将门关上的负责人。
  负责人顶着这位的注视压力山大,手上仍是想把门拉上。
  可他也不是没使劲儿,甚至要将自己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,那扇门却是纹丝不动。
  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  不会真有鬼吧?
  在钟如季的视线里,守在门那儿的半灵体没有十个也有八个,负责人想凭一己之力拉动这扇门还真不太可能。
  机会摆在眼前,不走是傻子。
  钟如季迈步过去,轻松推开负责人阻拦的手,错过众多鬼魂走出去。
  负责人这时候也没时间管那破门了,换班的助手刚随着老板离开,密室就剩他一个,要是这位祖宗趁机跑了他就完了!
  看清那位齐祖宗要干什么的,负责人更是眼前一黑,慌张跑上前去按实验台的按钮。
  钟如季挪了一步,拦在冲上来的人身前,不偏不倚的挡住了那些操纵实验舱的按键。
  他压了压唇,语气不悦道:“怎么?没关够还是嫌取的血少了?”
  饶是早早便知这位不好惹,负责人做了心理准备也没招架住。
  他该怎么说新来的实验体就是送来给老板当药人的,看这祖宗和新实验体关系好像不错的样子,要是这样说对方会不会直接怒了?
  玻璃是降下来了,但是手上锢着的金属环还在。舒时扭动手腕,没脱开。
  “把东西给我解了。”钟如季用命令的语气道。
  “不可以。”负责人疯狂摇头。
  “不可以?”钟如季眯眼,一只手背到身后按下另一个按钮。
  关着白钦的玻璃罩也匀速降下。
  负责人头皮一紧。跑一个就够他受的了,要是两个都跑了他的命就别想要了。
  “我不是没有解开的方法,劝你自觉点。”钟如季道。
  “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?”负责人心焦如焚,只得期盼换班的助手赶紧来,最差也需要外面的巡卫有挡住这位的能力。
  离开密室不算什么,逃出总部才致命。
  钟如季微笑:“为难你?我救朋友怎么就叫为难你了?”
  “换个说法,我不为难你,难道我要看着他躺在这儿继续当你的实验体吗?”
  负责人哑口无言。正在绝望之际,密室的门轰然打开。
  他心中一喜,立即调头看过去,视线中出现的不是眼熟的助手,也不是持着武器的巡卫,而是……
  一个和老板长的有六分像的人,一个满脸冷漠背着箭筒拿着弓的人,再往右看,还有个一身黑、脸遮到看不见的人,手里还提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。
  负责人:“……”
  白亦清扯下口罩掀了帽子露出英气的眉和不善的眼神,他看着那位眉间已有皱痕的熟人,森然一笑:“别来无恙啊老东西。”
  负责人看到那纯白的发丝,再看少年的面容,心头悚然,“你你你还活着?!”
  白亦清将双面刃抵在地上,拖行着发出刺耳的声音,他一面靠近一面灿烂的笑着:“很可惜吗?我活的很好呢,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活下去了。”
  齐韩昭看到实验舱的人,按了开关闭合密室门。
  方拓懒懒的掀起眼皮,手肘怼了齐韩昭一下,说:“找到了,快点滚。”
  “不着急,我可以晚一点。”齐韩昭回以一笑,“你先解决你的。”
  负责人慌张的退后,连实验台都没精力管了。
  钟如季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,继续按下实验台的按钮。舒时腕上的金属环未有动静,倒是密室里的实验舱都降下了舱壁。
  那些死去的隐族人安静的躺在实验舱里,面色惨白,大面积的尸斑显现在裸露的皮肤上。
  所有的实验舱里躺着的人全部都是白发红眸,无一例外。各个都是千疮百孔,被抽取殆尽的血液再难维持他们修复自身,生命力逆天的一族最终亡于人类的欲心及贪婪。
  白亦清看见这一幕,难以抑制心间涌上的悲恸,他抬起双面刃,刀尖直指这一切的缔造者。
  “都死了还不放过他们。”
  “你不姓齐,可你比他们更该死。”
  他每个字都说的极重,带着难以化解的血仇和浓烈的杀意。
  话音方落,白亦清的双面刃瞬间脱手而出!
  整个密室都回荡着男人的惨叫声,还在不住哀嚎着。
  双面刃刺穿恶人的腿,将他钉在了原地。
  白亦清不是很愿意当着澜哥的面做出血腥的事,他深吸几口气,终于调整好心情。
  “找不到开关吗?”白亦清看到钟如季皱着眉盯着实验台,知道他想做什么,便缓声道,“我来吧。”
  或许因为刚压制住满腔的恨意,白亦清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。
  钟如季嗯了声,退离实验台将位置让给他。
  白亦清走到实验台,才垂下眸便掉出了泪,他随手擦了擦眼睛又吸吸鼻子,一声未吭的敲着众多按钮旁的某处。
  与实验台融为一体的特殊材质遭到撞击,慢慢的往下压去,旁侧凹出一个方坑,白亦清将手伸进去将里面的按键按了个遍。
  金属环解开,舒时立即坐起来,接着被钟如季搀下实验舱。
  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钟如季低声问着。
  他看到舒时被注射过一些不明药物。
  “没事。”舒时摇摇头,看到叫得凄厉的负责人。他皱皱眉,看见白亦清时又舒展了眉头。
  给钟如季打了个手势,舒时走到小孩背后,伸手抱住他仍在细颤的身体,轻声说: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。”
  一个十六岁的孩子,本就不该承受这么多事。
  白亦清尽力仰着头兜着眼泪,但泪水就是这么不讲道理,说决堤就决堤。
  带他进来的两人没看这边,白亦清转身抱住舒时,头埋在舒时的肩上,忽然就哽咽起来,“澜哥,我真的,我害了所有人,每次看到这些我都想杀了齐家人,也想杀了自己。”
  “可我不能死,我要杀了齐储再下去给长辈们赔罪。但我又好怕他们恨我,他们会不会恨我啊澜哥……”
  舒时抚着他的背,没怎么说话却将他搂紧了些,目光中全是心疼和担忧。
  实验舱被打开,束缚白钦多年的枷锁也终于被解开,他吐了口气,看到白亦清出现时眼睛里便盛了泪。
  他被供作药人已有四年,期间躺在实验舱里只有两种状态,一种是失血,另一种是补血。
  被反反复复折腾这么久,他早已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,这会儿也没法自己起来,只能像个废人一样看着那边的场景。
  有时候他会觉得还是死了好,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。
  但看到今天这一幕,他突然觉得,自己就算是死,也死而无憾了。
  他所期待的,终于要有实现的可能了。
  方拓听到隐隐的哭声,眉间微微松动了些,他往白亦清那儿瞥了眼,速度快的像是不经意扫过。
  “要不咱们先走?”齐韩昭凑过去问他。
  思忖了会儿,方拓摇头,故作冷淡道:“你自己带来的人你不带回去?”
  白亦清是他们领进来的,将人带进了虎穴又不将人带出去,等同于用完就丢,他自问做不出这种没品的事。